「新世代的我們,在生活面前都得低頭」──中國新民謠裡,兩岸難得有了交集

陳俗沒有道理
4 min readFeb 26, 20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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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年前,偶然在 streetvoice 上頭聽見來自中國的阿肆,那首〈有女朋友別忘了請我吃飯〉朗朗上口的台詞與旋律,讓人忍不住重複播放長達數日,但這首看似歡樂的曲子,說的卻是少女單戀的苦,自此,我喜歡上這被稱為「中國新民謠」的曲風。

宋冬野的一曲〈董小姐〉,唱出過頭的滄桑感,不明白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歷經滄桑,但懂得悲傷的人肯定不少,說起宋冬野,當時在台灣甚至還在TICC辦了個唱,帶了樂隊自中國風塵僕僕地來台,滿場的觀眾,使我不禁懷疑這些人都是哪來的,平時不見人嚷嚷這些比起主流過於「獨立」的音樂人,甚至,這還是從中國來的呢。

而那一首〈斑馬斑馬〉竟也不落〈董小姐〉一曲之後,好像每個喜歡中國新民謠的樂迷們,都能隨口哼幾句:「斑馬斑馬/你不要睡著啦/再給我看看你受傷的尾巴/我不想去觸碰你/傷口的疤/我只想掀起你的頭髮」,接著是來自不同人的翻唱,後來崛起的新生代中國新民謠組合房東的貓,憑著翻唱〈斑馬斑馬〉獲得高達六百萬瀏覽人次,這下子,實在很難漠視中國新民謠在獨立音樂圈裡興起的一股旋風。

原唱宋冬野,每字每句充滿故事性的渾厚力道:

房東的貓翻唱,完全是另一種味道:

除了宋冬野,接著馬頔也來台,首次在the wall的演出同樣動人,且熱鬧非常,台上台下明明出身相隔兩岸,那頃刻間卻如同一家人,尤其是喜歡馬頔的樂迷們皆像是暗自準備許久似的,在〈南山南〉一曲開口大聲唱著:

「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/因為心裡早已荒蕪人煙/他的心裡再裝不下一個家/做一個只對自己說謊的啞巴/他說/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/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/時光苟延殘喘無可奈何」

就是這些看起來自憐自艾的詞,吸引泛著淚光跟著合唱的滿滿樂迷,有人會說,為什麼呢?我想,那些「厭世代」、「喪文化」等拿來填充新一代空虛寂寞徬徨的代名詞,或許能解釋這一切,明明相隔兩岸,平時在政治上互不相讓,甚至避而不談,偶爾競爭比拼,互看不順眼等等,在音樂面前卻能坦然地沈浸、面對,因為在這時,兩岸年輕人並沒有什麼不同,有人說中國年輕人較台灣年輕人有「狼性」的多,但就個人觀察,兩岸年輕人對未來的徬徨感,卻沒有太多不同,我們同樣看不慣眼前這個世界,我們說:人生好苦、活得漫無目的、眼前爭奪的不明不白,戴上面具面對艱難的前途,卻得獨自背起行囊趕緊上路,容不下一絲猶疑。

中國新民謠有著許多慰藉人心的歌詞,無論是那情感上的、生活的、人生的,要格局也許有人懷疑這些曲子有什麼格局嗎?但透過這一曲又一曲,有時唱出那些厭,但另一面卻也讓我們能夠暫時躲回最單純的聲線與簡單伴奏裡,而這些正是生活缺乏的。也因此,宋冬野之後,馬頔、堯十三、阿肆、陳粒、房東的貓,一個接著一個出現,每一個在網上皆有一票死忠樂迷,可稱得上是中國獨立音樂圈勢不可擋,風風火火延燒兩岸的一群也許一般人不特別注意,卻總能在開唱訊息一釋出,便秒速售罄的群體。

缺乏,終得從另一頭補上。

主流音樂過於華麗、繁瑣的多餘感,正是民謠的另一面。阿肆有首歌名為〈我在人民廣場吃炸雞〉,在現實生活裡,人民廣場與炸雞,似乎能代表截然不同的氛圍,活得禁錮,卻渴望著開放。

最近,特別喜歡另一位尚未來台開唱過的中國新民謠歌手:謝春花,尤其是下列這首〈只道尋常〉。

而我偏愛著這兩句歌詞:「其實我並沒有太多期盼,畢竟一生很短少有圓滿」,經歷許多人生的失敗與遺憾後,對這兩句話肯定有感。

而看著中國新民謠快速擄獲兩岸年輕世代空乏的心,便忍不住想起去年末馬頔,網上人稱「馬老闆」的他,在台北 Legacy 開唱時,面對觀眾的反應熱烈,便隨口說了句:「雖然兩岸在許多事上難有交集,但看來是同樣喜歡淫辭豔曲」,我在台下會心一笑,是啊,在音樂面前,我們所想、所感並不會因為誰是中國人、誰又是台灣人而有所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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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俗沒有道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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